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PARO。
0.
韩文清第一次见林敬言的时候,有些一见如故。
字面意思上的,没那么多小心思的。当时他觉得遇到了个和自己一样,在某些方面意外念旧的人。
1.
那是个春天,霸图射击馆来的小孩多得跟韭菜似的,一茬一茬的换,而韩文清则是为数不多每周都到馆里来的成年人。
那天韩文清正独自站在一排小鬼中数着子弹和靶纸,有个面生的青年背着枪走了进来,把枪放在与韩文清临近的靶机旁,抬头打量了一圈四周,向韩文清递过一个客气的笑容,接着去一边换射击服去了。
韩文清看上去有些严肃,少有人敢主动和他打招呼,在馆里,除了老油条的教练,林敬言还是第一个。
他第一次开始留心林敬言,则是从林敬言选枪开始。
第二周韩文清再去时到得有些早,却发现林敬言正蹲在枪库大铁门外逗里面的狗。
铁门里是教练养的土狗,异常凶悍,平时有人靠近就狂吠不止,连胆儿最肥手最欠的小鬼都不太敢去招惹,此时却趴伏在地上,温顺地和林敬言大眼瞪小眼。
等教练来,把狗关进笼子,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枪库。
林敬言走在韩文清前面,进了枪库却自顾自地往里走,新枪都放在靠外的位置,只有旧枪才放在里面。射击馆的枪去年刚更新过,范围堡P700,金属枪托,视觉手感极佳,学员们基本上都乐意抢着用新枪,只有来晚才迫不得已才会选择仅存的几把旧枪。
一会儿,林敬言却背着把旧枪出来了。
枪装在军绿色的枪套里,枪套边缘早就抽丝磨损,污渍累累,勒住封口的皮扣也快被崩开。
“你喜欢用这种老枪?”韩文清忍不住问。
“用习惯了,其实也没什么差别。”林敬言说。
“压气有点麻烦。”韩文清评价。
新枪都带着压缩气瓶,不需自己压枪,只用扣动扳机就行,而旧枪需要打完一发子弹后压一次枪。
林敬言摇摇头,着说习惯了不想改。
韩文清表示理解,枪支的重量,扳机的轻重,甚至是扣下扳机时枪口跳动的弧度,每一项都妙不可言,只有刚刚合适才称心如意。
就可惜属于林敬言那一把稍微古老了点,跟不上时代了。
和平年代,枪支离正常生活太远,但就有那么点对硝烟和铁质枪管的热爱,说得好听叫爱好,说得不好听叫中二。
韩文清不可否认自己还带着些这样的情结。
那天他才真正注意到,林敬言是个挺有趣的人。
大多数人喜欢手掌托枪,需要些力量,不少小鬼都觉得这样比较爷们,业已成年的韩文清也不免俗,而林敬言则是握拳托枪,用力轻巧一些,除此以外也别无其他。
韩文清好用重枪,习惯的那把一直加重到上限。
而林敬言选的,重量中等,国产货,木制的枪托已经磨得发亮,纹理分明,枪管油亮,虽然保存完好,但枪托上的贴纸显示它征战过10年前的比赛。
林敬言站在韩文清右边的靶机,侧过身来站位时恰恰背对着他。整个人装在射击服里,没有什么腰身可谈,射击服是老款,设计与现在的通用款有些差别,面前的青年个头也不算太高,带着眼镜,斯斯文文。
韩文清没急着举枪,而是看着林敬言的侧脸,看他举枪顶胯,调整呼吸,贴腮瞄准,然后扣动扳机。
每一步做得不紧不慢,枪响之后慢慢放下枪,压气装子弹,举手投足都带着点温和的气质。
那天训练完,林敬言却扶着靶机迟迟未走,韩文清注意到的时,林敬言笑得怪不好意思。
“膝盖有旧伤,弯不过来了,搭把手?我去那边椅子上坐着换。”
韩文清看了看林敬言,额角有些汗水,试图弯下膝盖时咬紧了后槽牙。
于是他蹲下身,帮林敬言把射击服的拉链从裤脚拉开,配搭着他的脸,违和感异常。
“能走吗?”
林敬言还在试图活动膝盖,但疼痛过于剧烈,他摇摇头,“要不你先走?我缓缓就来。”
韩文清看了一眼,忽然把他整个人抱起来,抱麻袋一样半抱半拖地拉到场馆边的座椅上,接着从善如流地帮他扒拉下射击服硬邦邦的裤子。
林敬言十分坦然的接受了韩文清的好意,他膝盖是真疼。
脱了射击服,林敬言小声咒骂了一句,猛地一弯膝盖,末了长舒一口气,活动起小腿来。
2.
“你以前练过?”韩文清问,种种迹象表明林敬言是个老手。
“嗯,挺早的事儿了。”
“我以前没见过你。”韩文清算是这边场馆的第一批学员,但却没见过林敬言。
“更早以前,那时候不在这里,训练场地破破烂烂的——前面那个路口左转。”
之所以演变为韩文清开着车林敬言指路,起源于林敬言换掉射击服,揉着肚子跟教练打听附近有什么吃的。
教练一摊手,表示饭馆在二里地外。
叹了口气,林敬言正想着是回家煮碗面还是叫个二十四小时的外送,韩文清问,你饿了?
林敬言点点头,周末白天加班,晚饭没怎么吃就过来了,韩文清也有打算的话他请客,末了又补上一句如果你知道在哪有吃的。
吃过宵夜,韩文清也没争,林敬言结了账打算出门打车,韩文清把他拦了下来。
“你家住哪?我送你。”
林敬言也没客气,报了个小区名,刚想补充具体位置,却被韩文清打断了。
“我也住那。”
“好巧,怪不得看你眼熟。”林敬言笑了笑,恍然大悟。
“真眼熟?”
林敬言点点头,说你这张脸,简直过目不忘,说得挺真切,韩文清快信了。
把车停在林敬言家楼下,林敬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让韩文清等等,快步走进楼里,一会儿拖着什么东西跑了下来。
“我正愁着这个怎么办,我一个人也吃不了,正好你拿点去。”
于是那天晚上,韩文清黑着脸,搬着整只猪腿回了家。
这人也太实在了。
3.
“嘿,老林!”
这天林敬言正换着衣服,背后忽然有人叫他,来人背着枪袋向他挥手。
“我去,你还真来了。”
张佳乐和林敬言是若干年前在N市的一场比赛上认识的,后来两个人都没有走专业,而是选择回去读书考大学。
兜兜转转,林敬言毕业后去了Q市,而张佳乐最近工作调动也到了Q市,见林敬言在朋友圈里发的图片,忽然当年的热血再起,问了地址就来报名。
“你射击服丢了?”
张佳乐费力地系着射击服的皮带,他没服装,只能穿训练场里公用的,身高符合的一套腰围似乎大了挺大一截。
“早丢了。这么多年搬了几次家,早不知道去哪了。”
说完,他又和那条皮带搏斗了起来。
林敬言不会开车,每次都打车来回,韩文清索性带着他一起过来。
膝盖有些毛病,站久了弯不过来,林敬言也不太在乎,每次练完都得站一会歇一会,韩文清就和他并排站着,看张佳乐不脱服装就跟个大螃蟹似的在场馆里横着来回跑。
逐渐进入夏季,场馆空调不太好使,一层射击毛衣一层射击服,虽然没什么运动量,一场练下来最里面的长袖往往还是被汗浸了个透。
韩文清不太讲究,擦把汗就走,等自然风干。
林敬言不喜欢湿粘的感觉,每次去都带着件上衣,练完去场馆被椅子和射击服隔离出的一个小隔断里换衣服,再把把换下来的叠好放进袋子。
这天练完,韩文清打算上个厕所,路过隔断,看见林敬言正撩起长袖的下摆,背对着他,举起双臂脱下被汗浸湿的上衣。
极度恶俗的情节,但就这么发生了。
林敬言的腰上蒙着一层汗,有着应有的厚度与韧性,和夏天的阳光一样刺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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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老韩老林都是业余选手,有错误的地方欢迎指正。
爱生活黑得跟锅底一样,感觉不到爱了.....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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